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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瑶的目光,凝固在那一页薄薄的纸张上。
几十个名字密密麻麻排列,唯有中间那两个墨黑的字——贾辉,像淬了毒的针,狠狠扎进她的眼底。
魏瑶指尖无意识地蜷缩,一股凉气顺着脊椎倏地爬升,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。
是他?
那个名字背后,牵连着王芳破碎的青春,李梅沉重的铁窗岁月,还有鲍国平这些年沉默背负的苦难。
谁能想到,当年那个知青点里笑容阳光、眉目清俊的少年,内里竟然那样懦弱自私、卑劣腐烂?
就因为他的退缩,因为他在王芳被恶霸缠上时,连帮忙喊一声救命的勇气都吝啬,才酿成了后面一连串的悲剧。
李梅为救王芳失手杀人,大好年华葬送在冰冷的监狱里,出狱后又和鲍国平一起,在恶毒的流言蜚语中挣扎求生,如同活在不见天日的泥沼?
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…
魏瑶内心在无声咆哮!
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愤怒,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,转向病床上的王芳:
“芳姐,这贾辉…你最近在哪儿见过他?他如今在做什么?”
“贾辉?”王芳原本还算平静的脸上,瞬间像是被泼了盆脏水,毫不掩饰地浮现出浓重的厌恶和鄙夷。
她撇了撇嘴,那弧度里满是轻蔑与恶心,
“别提那个渣滓!当年的事,他脱不了干系,这且不说。后来大家看清他是什么玩意儿,都懒得搭理他。他自己也没脸往人堆里凑,自个儿憋着呗。”
她顿了顿,回忆着,语气更冷:
“八零年回的城,仗着他那个姑姑的门路,把他塞进了京市钢铁厂。嗬,有了铁饭碗,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还在上大学的我,腆着脸,又是送东西又是说好话,明里暗里暗示他‘改过自新’了,想让我‘给个机会’。”
王芳冷笑一声,
“他那点腌臜心思,我能不清楚?当然一口回绝,门儿都没有!”
“结果呢?”王芳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被污蔑的愤怒,
“这畜生!转头就开始四处散播我的黄谣!什么当知青时不检点,跟多少人不清不楚,甚至说我孩子都偷偷生过了!那话说得有鼻子有眼,恶毒得能杀人!
要不是我成绩拔尖,系里的杨教授人正派又护短,硬是追查到底,揪出了源头是他,还报了警逼着他当众澄清…魏瑶,我这一辈子,怕是早就被他的唾沫星子淹死了!”
魏瑶静静地听着,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,烫在她气涨的肺叶子上。
先前模糊的猜测此刻已然凝成冰冷的铁证——李梅姐和鲍国平这些年遭受的围攻、被辞退、被赶出租房、在街坊邻居间抬不起头…
十有八九,就是他在背后搞鬼!
目标,瞬间清晰:就从贾辉下手!这个始作俑者,必须揪出来!
可念头刚起,另一个难题又浮上心头。
她要是一忙起来,她那个活得像棵仙人掌的舅舅陆流云,怎么办?
那是个能把“活着”简化到“给口水就行”境界的主儿,多管他两句他还嫌烦。
可再嫌烦,也不能真把他丢家里自生自灭吧?
魏瑶的目光在王芳脸上逡巡,上下打量着,一个大胆又有点“坏”的念头冒了出来,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。
“芳姐,”她拖长了调子,带着点八卦的促狭,“有对象了没?”
王芳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,脸上“腾”地飞起两朵红云,有些窘迫地别开脸:
“我?一天到晚就知道啃书本、做研究,闷葫芦一个,半点趣味都没有,谁看得上啊?”
当然,就是有真想追她的,她也接受不了。
魏瑶眼睛一亮,心里那点模糊的预感瞬间清晰得像被灵泉水洗过!
王芳姐三十一,舅舅三十五;一个沉迷学术恐婚恐恋,一个厌世消极只想当背景板;还都是那种能对着本枯燥文献啃一天的书虫…
绝配啊!
这要是能撮合成了,岂不是一箭双雕,舅舅有人管,芳姐也有人疼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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