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谁能想到,教堂内室会放着一具冰棺,大小正合适。
棺里放着黄玫瑰与紫色风信子,把离明月冰冷的躯体放下去时,苏明安感到自己像是松开了一堆融化的霜雪。
祂坐在冰棺旁,望见了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文字——有矩令的转接方法、理想国的合适区域、千年间的世事……
都是离明月的字。
【5年2月19日,3546时间线(643,164)坐标,是放置理想国的区域之一,谨记。】
【9年11月3日,预计观测800+伽马,可供八级言灵及以下完成转接。】
【13年4月11日,看到了自己的预期寿命,剩余年,应当足够支付代价……】
【15年1月13日,最后一次确认条件无误,勿忘最后给明安的祝祈词,写于此地:“天予昌平,地赋万盛,请诸神祝福……”】
【……】
离明月许多年来,应该就是独自坐在这个窄小的内室里,反反复复构思着这场死亡——
推算到底需要付出多少代价,才足够转接叠影的诅咒。
推算在最后的时刻,他要对孩子说出怎样的话,才能让孩子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。
苏明安以为能在冰棺里找到一些别的东西,比如苏文笙遗留的物品,或苏绍卿遗留的桃花酿。毕竟这是离明月的沉眠之地,身边应该会放一点孩子的遗物。
然而,什么也没有。
望着离明月静止的容颜,苏明安突然明白了。
也许……离明月在最后都认为,苏绍卿和苏文笙不会原谅他,所以不能将他们的遗物放在自己身边。
“……”
苏明安忽然感知到了类似苦痛的情绪。
既然你不愿让孩子们遗留的东西陪你安眠,那……
祂在背包里翻到了一个鲜红色的蝴蝶发卡,是无用的杂物,不知是什么时候放进了背包。
但至少此刻,
……它可以是一曲属于教父的安魂曲。
这枚蝴蝶发卡放在了流淌的白发边缘,鲜红色的蝴蝶停留在离明月脸侧,像在亲吻他。
“……晚安,教父。”苏明安看了一眼离明月苍白的脸。
……这真的是最后一眼了。
祂闭上眼,举起命运之剑,挥下——
离明月身边的因果线,噼噼啪啪断开。
为了保证离明月身上的言灵不会被叠影收回,苏明安需要切断离明月身上的所有因果线。
下一刻,教堂那些精致的壁画、未写完的福利院名单、炉上热着的一壶酒、玻璃柜里的孩童涂鸦……都开始消失。
——在大众的社会认知之中,离明月不复存在。
离明月的所有因果线断裂,只有本质上是神的苏明安与神灵能记得他,他存在的痕迹会被抹去。
这是因果上的“遗忘”,并非“抹杀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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