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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8章 背灯和月就花阴（第1页）

至晚间，荷花才终于见到了赵子常的面儿。

“你没事吧，卢通判可曾难为你？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——”荷花一见他就忍不住竹筒倒豆子似的，噼里啪啦一顿倾诉。

赵子常一边用眼神提醒她小心“隔墙有耳”，一边对她笑道：“这有什么好担心的，卢大人乃是我的故交，拉着我叙旧罢了！你呀，真是乡下人没见识，动不动就大惊小怪的……”

荷花冷哼一声，漫不经心地道：“对对对，我是乡下人没见识，谁叫你娶了我呢！”

赵子常只好赔笑道：“好了，天不早了，快些歇息吧！我都没休息好。”

两个人等女儿睡着了，才钻进被窝里，对着头窃窃私语。荷花听他说了昨夜的经历，也是惊得汗毛都竖起来了：“简直疯了！老天，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吗？”此时，开国十余年，正是欣欣向荣的时候，如今搞事，只会使生灵涂炭，造反也该挑日子吧！这群人在疯什么？

赵子常搂着她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后背：“我现在还感觉自己是在做梦。没办法，我若不答应，这会儿我们一家三口应该在地下团聚了。只能先陪他们疯一会子……”

荷花勾着他的脖子，哑声道：“那咱们快跑吧！谋反是要诛九族的，真要入了他们的伙儿，彩明和公主都救不了咱们……”

她又有些不放心地盯着赵子常看——他应该不会有造反的心吧？

“跑是一定要跑的，只是得想个计策……”赵子常皱着眉思索着，并未留意到她的目光。

荷花笑道：“今天，卢夫人带着我参观了他们家宅子，我可是已经想好了逃跑的路径！”

“你可别鲁莽——”赵子常忙道，“没那么简单，你只看得到宅子里面的情形，谁知道外面有没有埋伏呢！若是逃跑失败，激怒了他们，咱们肯定会没命！得想个万全之策……”

荷花把头埋在他怀里，手指在他胸膛上画着圈儿，赵子常心不在焉地抓住她的手。

荷花忽然笑道：“我有办法了——”说着，就趴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。

赵子常听完，摇头笑道：“不行不行，太荒唐了！且有损我的清誉……”

“大丈夫不拘小节，我都不在意，你还顾虑什么？”荷花看着他一个劲儿地笑，“难道，你还能想到比这个更好的办法？”

赵子常笑着摇摇头。

“那就按我说的办。可巧，我跟那卢夫人说，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农妇——”说到卢夫人，荷花又想到一事，问他：“那卢通判的夫人以前跟你是什么关系？”

赵子常闻言，浑身一僵。荷花见状，微微一笑：来活儿了！她就知道这里头一定有事。天知道，这一天她等了多少年了！终于能抓到他的把柄了，叫她怎么能不兴奋？

“还不从实招来，不然，今夜我就废了你！”荷花笑得一脸得意。

赵子常看了看她，叹道：“也罢！告诉你也没什么的——那卢夫人就是我以前那个娃娃亲的对象。先父早年曾在京城任职，与她家是世交。后来，贬谪到了边关。再后来的事，你都知道了……”

“不，再后来的事，我可不知道。你回到京城后、到认识我之前，也有好长一段时间呢，就没再续前缘？”荷花盯着他问道。

赵子常摇摇头：“续不了，我初到京城时无依无靠，就想着试试投奔我那未来岳丈家……人家直接就退了亲，把我赶了出来。没想到，我运气好，当马夫的时候救了一次驾，得了圣……先皇青眼。然后就去边关历练，遇到你时调回京城还不到两年……”

荷花一边听，一边掐指一算：“所以，你再次回到京城时，她已嫁作他人妇了。唉，彼此就这样错过了！”

“也不算错过，当时退婚就已经结束了。我只知道她嫁给了卢经纶，到现在连她长得是圆、是扁都不知道呢！”赵子常摇头叹道。

荷花眉头一皱：“不对，你若没见过她，她怎么会对你念念不忘？还有，你跟卢经纶结下梁子也是因为她吧？”

赵子常再三保证：“真没说谎，先父被贬时，我才两三岁，就是见过也不记得。后来回京，去到她家也是在外院见了她父亲一面。

你也是从世家大族出来的，应当清楚他们这些人家礼教是何等森严，她一个闺阁小姐，哪有机会见外男？至于她心里怎么想的，我不知道，也不敢乱说。而那个卢经纶本身就是气量狭小之人，我当时又年少气盛，什么时候得罪了他，连我自己也不知道。所以，他这次拉我入伙儿，我根本不敢信。”

荷花点点头：“你说的也有道理。卢夫人对你的复杂情绪，我也能猜到几分……”说着，就把财主女儿张金哥与守备公子的案子跟他讲了一遍。

“那张金哥先与守备公子定了亲，后来她父亲贪慕权势，又把她许配给别人，她不愿意，自杀了；那守备公子也跟着殉了情……我猜，她或许也跟张金哥一样，不愿意与你退亲，只是父母之命，不得不从。后来，你又有了出息，跟她丈夫平级，她心中就更加意难平了……”荷花煞有介事地分析着。

赵子常却叹道：“咱们现在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了，你还有心思研究这些有的没的！”

荷花抱着他叹道：“我是觉得可惜，若不是阴差阳错……你总比姓卢的强些吧，他房里好几个小老婆呢……”

“别可惜了，你只管这样想，待会儿又该怪我了……”赵子常连忙打断她，“你还专心想想我们该怎么逃出去吧！”

可他越不叫她想，她心里越是不由自主地想这些：“难怪卢夫人见到自己这副打扮，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呢！在她眼里，自己一定是粗鄙不堪的吧……也是，人家是千金小姐、她只是个粗使丫头；人家细皮嫩肉、她皮糙肉厚……”荷花摇摇头，不能再想这些了，得想想明天该如何应付他们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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