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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皇夫请进,陛下在里头等着呢。”
谢淮钦拨开竹编的篱笆门,脚刚踏进去就愣了——原本的杂草被除得干干净净,新翻的泥土里栽着些嫩绿的幼苗。
细看竟是各色草药:紫苏、薄荷、当归……最中间搭了个小小的竹棚,郑吣意正蹲在棚下,手里拿着把小锄头,见人进来,仰头笑出两个梨涡:“你来啦。”
她素日里穿惯了龙袍朝服,今夜却换了身月白常服,发间只簪了支玉簪,裙摆沾着点泥星子,倒像个寻常人家的姑娘。
“陛下这是……”谢淮钦走到她身边,看着那些刚栽下的幼苗,眼底满是讶异。
郑吣意放下锄头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泥:“听说,这些草药养气安神最好,就想着辟出块地自己种,等长成了,让御膳房给你炖汤、做药糕,总比外头买的新鲜。”
她指着最边上的几株:“这是薄荷,夏日摘片叶子泡水喝,能醒神;那是黄芪,你身子刚好,往后炖汤多放些……”
她絮絮叨叨说着,指尖划过那些细嫩的叶片,眼里的光比篱笆上的灯笼还亮。
谢淮钦忽然想起昏迷时听见的话——那时慕费可说“得多吃些补气的”而她在门外轻声应着“朕记下了”。原来那些日子,她听进去的,远比自己想的要多。
郑吣意见人望着自己出神,伸手在眼前晃了晃:“谢郎?”怎么不说话,是不是觉得朕这模样太狼狈?”
话落抬头,撞见枕边人盛满月色的眼眸里,那里面翻涌着太多情绪——心疼、感激,还有压抑了太久的眷恋,她还欲开口说些什么,唇已被谢淮钦轻轻含住。
那吻很轻,带着药草的清苦和唇齿间的温润,像初春融雪落在心尖。
郑吣意微怔之后,反手搂住她的腰,将脸埋在其颈间,闻着那身上淡淡的药香,眼眶忽然就热了。
谢淮钦的吻渐渐深了些,舌尖描摹着她的唇形,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。
手顺着她的脊背慢慢上移,指尖划过墨发,又轻轻落在衣襟上。
不知是谁先松了手,月白的衣襟被扯开些,露出颈间细腻的肌肤,吻顺着下颌线滑下去,落在她颈侧的动脉上,那里的搏动温热而有力。
“谢郎……”郑吣意的呼吸有些乱了,指尖攥紧了面前的衣袖,布料被揉出深深的褶被。
谢淮钦的动作忽然顿住,借着灯笼的光,看见她心口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,像片淡粉色的月牙,藏在衣襟里。
那道疤她认得——是她瞒着自己,每日在暗室里用刀尖刺破心口取血,整整一月,才凑够了药引。
那时人昏迷不醒,醒来后只当是太医用药神奇,直到后来见她偶尔抚着心口蹙眉,才从贴身女官口中得知真相。
指尖轻轻抚上那道疤,谢淮钦的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,疤痕的皮肤比别处略糙些,是皮肉愈合后留下的印记,却像根针,狠狠扎进她心里。
“还疼吗?”
那声音哑得厉害,带着浓重的鼻音。
郑吣意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,
那里的心跳得又快又急:“早不疼了。”
她仰头吻了吻眼前人的唇角,
笑意里带着点逞强,
“你看,这不是好好的?”
谢淮钦没说话,只是俯身将那道疤痕轻轻含在唇间,温热的呼吸拂过心上人的肌肤。
郑吣意忽然搂住其脖颈,将脸埋在发间,眼泪无声地落下来,打湿了的衣襟。
灯笼在风里轻轻晃,竹棚外的虫鸣不知何时歇了,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,伴着泥土里草药生长的细微声响。
谢淮钦的吻渐渐移回她的唇上,这一次带着更深的怜惜与珍重,仿佛要将这些日子的牵挂、恐惧、失而复得的庆幸,都融进这月色与药香里。
许久,才稍稍退开些,额头抵着她的,声音轻得像叹息:“往后,换我护着你。”
郑吣意笑着点头,指尖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湿痕:“好,都听你的。”
月光穿过竹棚,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。
满圃的药香里,忽然多了些甜意。
比蜜枣更浓,比月光更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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