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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德柱满脸溅血,状若疯魔,双目瞪得滚圆,透着无尽的凶悍。
林间小道的狭窄地形,此刻尽显优势,限制了金兵大规模冲锋与展开队形的能力。赵德柱带着兄弟们牢牢把控住局面,瞅准金兵中的小头目,身形鬼魅般穿梭在敌阵间,几个箭步冲破人墙,抡起大锤,裹挟着呼呼风声,直直砸向那小头目的天灵盖。“咔嚓”
一声,头骨碎裂,脑浆迸溅,那头目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,便软绵绵地倒下。
..............
当第一缕曙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,洒在钰门关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上时,眼前的景象仿若一幅惨烈至极的地狱绘卷,无声诉说着昨夜那惊心动魄、血腥残酷的激战。
城墙上,原本坚实的砖石结构如今已是千疮百孔,好似一位身经百战、伤痕累累的老将。巨大的城垛被投石车投出的巨石砸得粉碎,断裂的石块散落一地,有的还摇摇欲坠地悬在边缘,仿佛下一秒就会轰然坠落;垛口更是残缺不全,不少地方直接被轰出了大口子,黑漆漆的豁口宛如狰狞的兽嘴,无声嘶吼着昨夜的惨烈战况。城砖缝隙间,浓稠的鲜血汩汩渗出,沿着墙面蜿蜒而下,汇聚在墙根处,积成了暗红色的血潭,散发着刺鼻的腥气,招来一群群嗡嗡乱飞的苍蝇。
旗杆早已折断,残破的旗帜耷拉在地上,被血水浸透,原本象征威严与荣耀的图案此刻模糊难辨,只剩斑驳的色块,无力地黏附在泥泞之中。守城的器械七零八落,投石车歪歪斜斜地倒在一旁,木质结构多处开裂,像是不堪重负般发出
“嘎吱”
的悲鸣;弩机被利刃砍得残破不堪,弓弦断裂,散落的箭矢密密麻麻地插在周遭地面,箭羽沾染着血污与泥土,凌乱地耷拉着。
城头的守军们,熬过了漫长又惨烈的一夜,此刻瘫倒在地上,横七竖八,不成队列。他们满脸血污与烟灰,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头上,汗水血水混在一起,顺着脸颊滑落,滴在早已辨不出颜色的战袍上。不少士兵身负重伤,有的腹部被利刃划开,肠子流了出来,双手死死捂住伤口,脸色惨白如纸,嘴唇哆嗦着,却强忍着剧痛,一声不吭;有的四肢残缺,断臂处草草包扎着染血的布条,血依旧止不住地往外渗,人早已疼得昏死过去;还有的被火箭射中,身上焦黑一片,皮肉外翻,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。
目光移至城墙之下,护城河本是阻挡外敌的天然屏障,如今却成了一条血河。暗红色的血水几近凝滞,漂浮着密密麻麻的尸体,有金兵的,也有守军的,层层叠叠,堵塞了河道。尸体肿胀变形,有的瞪大双眼,满脸不甘与恐惧;有的被利刃砍得面目全非,只能看出个人形;还有的被投石车砸得肢体破碎,残躯散落各处。河面上,断裂的浮桥残骸半沉半浮,烧焦的木板冒着袅袅青烟,原本用于搭建浮桥的原木,此刻也被血水染得通红,一端还挂着几具尸体,随着水波微微晃动。
再看那攻城的金军阵营,同样一片狼藉。营帐被投石车砸得东倒西歪,布料撕裂,支架折断,锅碗瓢盆散落一地;篝火早已熄灭,只剩一堆堆冒着青烟的灰烬,混杂在血水与泥土之中。地上满是战死士兵的尸体,层层堆积,仿若一座座小山丘,一眼望不到尽头。马匹的尸体也随处可见,有的脖颈被利箭射穿,鲜血干涸在鬃毛上;有的肚腹被长枪捅破,内脏流了一地;还有的前蹄折断,倒地嘶鸣,最终气绝身亡。
投石车、攻城塔、撞城槌这些昔日威风凛凛的攻城器械,此刻也成了一堆堆废铁与残骸。投石车大多散架,巨大的木轮脱离车轴,歪倒在一旁;投臂折断,耷拉在地上,仿佛一条失去生机的手臂;用于装载石块的吊篮破碎不堪,石块散落四处。攻城塔熊熊燃烧着,塔身被火箭点燃,火势借着夜风迅速蔓延,如今只剩焦黑的骨架,摇摇欲坠;塔顶原本准备攻城的金兵,化为一具具黑漆漆的焦炭,蜷缩在角落,散发着刺鼻的焦味。撞城槌深陷在泥地与坑洞中,槌身满是刀砍斧凿的痕迹,前端包着的黑铁也被砸得变形凹陷,周围散落着金兵的尸体,他们至死都还紧紧抓着撞城槌的绳索,满脸坚毅。
战场上,兵器散落得到处都是,仿佛秋日林间的落叶,却又散发着致命的肃杀气息。长刀折断,刀刃卷曲,半截埋在土里;长枪杆断裂,枪头歪在一旁,寒光依旧;狼牙棒沾满了鲜血与脑浆,暗红色的黏稠物顺着倒刺缓缓滴落;箭矢更是不计其数,有的整支没入泥土,只剩箭羽在外;有的半截折断,尖锐的箭头裸露着,稍不留神就会扎伤人脚。
而昨夜激战的主角
——
士兵们,无论是守军还是金兵,死状都惨烈至极。有的两两抱在一起,至死都还在扭打,双手紧扣对方咽喉,指甲嵌入肉里,眼睛瞪得滚圆,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;有的被巨石砸得扁平,血肉模糊,骨头渣子混在泥地里,已分不清人形;有的身上插满了箭矢,活像一只刺猬,鲜血顺着箭杆不断涌出;还有的被烈火焚烧,蜷缩成一团,皮肉焦黑,发出阵阵恶臭。
林间小道,作为昨夜西侧城门的主战场,惨烈程度更是超乎想象。狭窄的路面被血水与肉泥彻底淹没,踩上去
“扑哧扑哧”
作响,每一步都仿佛陷入无底的沼泽。两旁的树木被砍倒不少,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,枝叶被鲜血染红,挂着丝丝缕缕的皮肉与衣物碎片。地上到处是残肢断臂,手掌、脚掌散落各处,手指还微微弯曲,似在做着最后的挣扎;头颅滚落在草丛里,双眼圆睁,满脸的惊恐凝固在了死亡瞬间。
赵德柱,这位昨夜在西侧城门大杀四方的猛将,此刻也倚靠在一棵断树旁,大口喘着粗气。他身上的重甲布满了刀痕与凹陷,肩头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,染红了半边身子。手中那把大锤,锤头沾满了脑浆与碎骨,把柄被血水浸湿,滑腻不堪。他身旁的兄弟们,亦是死伤惨重,幸存者们相互搀扶着,眼神中透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疲惫,却依旧紧握着兵器,警惕地望向金兵退去的方向。
周桐拖着沉重的步伐,在城墙上缓缓巡查。他满脸憔悴,眼眶深陷,眼神中满是悲愤与决绝。昨夜的激战让他身心俱疲,可心中那股扞卫钰门关的火焰却烧得愈发炽热。看着眼前惨烈的战场,他攥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直至鲜血流出。欧阳羽坐在轮椅上,默默跟在身后,手中长剑血迹斑斑,冷峻的面容下藏着深深的忧虑,不时指挥着士兵们清理战场、救治伤员。
仅仅一夜,钰门关便仿若历经了一场灭世浩劫,城前尸山血海,惨状触目惊心。守军们彻夜鏖战,殚精竭虑,做了那般充足的准备,投出的巨石砸毁了金军数不清的攻城器械,射出的火箭将一架架巍峨的攻城塔化作熊熊燃烧的火炬,热油倾洒、利刃挥舞,更是让金人付出了惨痛代价。可饶是如此,己方的伤亡数字依旧如沉甸甸的巨石,压得人喘不过气来。
万人守军,如今清点下来,战死的竟多达三千有余,那意味着每三四个人里,就有一人永远地倒在了这城关之上,再也无法归家。他们家中或许尚有翘首以盼的爹娘、日夜牵挂的妻儿,出征前的声声叮嘱犹在耳畔,却已成阴阳两隔的绝响。而受伤的士兵更是不计其数,临时搭起的营帐里,伤兵们哀号、呻吟此起彼伏,断肢残躯随处可见。军医们忙得脚不沾地,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,混合着血水,双手被染得通红,绷带一圈圈飞速缠裹,却怎么也赶不上伤员增加的速度。
相较之下,金军那边的伤亡情况虽暂不得而知,但从战场上留下的痕迹推断,想必也是损失惨重。他们倾巢而出,本想着一鼓作气拿下钰门关,大军如汹涌潮水般扑来,却被守军以命相搏,一次次凶狠地击退。营地中那歪倒的营帐、散落的兵器,还有堆积如山的尸体,无不昭示着昨夜战况的惨烈。投石车、攻城塔等大型器械近乎全毁,光是重新打造、修缮,便要耗费海量的人力、物力与时间;战马死伤大半,骑兵的优势大打折扣,行军速度与冲击力都将大不如前;更遑论那些精锐士兵,草原健儿们怀揣着建功立业的热望奔赴战场,却被无情地吞没在这城关之下,化作异乡亡魂。
周桐站在城头,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,眼眶泛红,双手死死攥紧城垛,指节泛白。他声音沙哑,带着几分哽咽,对身旁的欧阳羽说道:“师兄,金人吃了这么大亏,必然还会卷土重来,下一次,只会更凶狠。”
欧阳羽面色凝重,轻轻拍了拍周桐的肩膀,叹道:“师弟,生死有命,兄弟们为国捐躯,死得壮烈。咱们能做的,便是守住这钰门关,不让他们的血白流。眼下当务之急,是尽快统计伤亡,重新调配兵力,加固城防,不给金人可乘之机。”
说罢,两人立刻行动起来,传令兵奔走在各营各哨,高声呼喊着指令。士兵们强忍着悲痛与疲惫,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,投入到紧张的战后工作当中。有的负责搬运尸体,一具具冰冷的遗体被小心抬起,整齐排列,准备下葬;有的加固城墙,将破损的城砖逐一替换,用黏土、石块填补缝隙,夯实根基;还有的清点兵器粮草,记录损毁与剩余的数量,加急向后方催要补给。
远处,几只食腐的秃鹫在空中盘旋,发出阵阵刺耳的叫声,迫不及待地要扑向这满地的
“盛宴”;野狗在战场边缘来回踱步,红着眼,龇牙咧嘴,时不时冲上前叼走一块碎肉,引得士兵们怒声呵斥、投掷石块,却又很快折返,贪恋着血腥的气味。
这一夜,双方杀红了眼,倾尽所有,不死不休。钰门关守住了,可这份胜利的代价太过沉重,鲜血染红了每一寸土地,生命如风中残烛,悄然熄灭。幸存者们望着眼前的凄惨景象,心中五味杂陈,既有保住城关的庆幸,更多的则是对逝去战友的悲痛与缅怀。而那轮缓缓升起的朝阳,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光辉,黯淡地洒在这片修罗场上,仿佛不忍直视这人间炼狱,默默为亡魂致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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