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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 章(第1页)

有个男孩名叫弃执,名字是爷爷给他取的。不凑巧的是,爷爷年纪大了,弥留之际口吐两字,弃执,没时间再想这个男孩姓莫,半辈子只求独子不要再为追名逐利用尽一生。

莫者,否也;古语通暮,一日之末也。弃执的父亲莫顺安倒喜欢这个名字,莫要放弃执着的事物,莫要放弃追逐。

自被父亲接到县上,各类辅导班男孩没少上,周末会被司机接到市里的马场学马术。

被接来那年是六年级期末考试后的下午,不过弃执没有考完最后一门。当他答最后一道题时,邻家二伯把他叫了出去让他收拾东西,回家见奶奶一面,还有,他父亲要来接他。

坐在二伯老式黑色自行车的横杠上,弃执想着奶奶昨日喝了一杯放置两天的牛奶后就不再进食,今早上面色暗黄憔悴,没想到这牛奶竟这般凶残,这样夺去了一条鲜活的生命。

还有父亲,父亲把我接到哪里去?奶奶的事谁来安置,应该是二伯吧,爷爷奶奶的钱都是二伯从父亲那里拿给他们的。

听说自父亲走出村子后,爷爷就从没出过村子,尝尝扛着锄头走在地头,守着养育他世世代代亲人的土地,他爱这片土地。听奶奶说爷爷被分到这些地时,他一晚上没睡觉,嘴里咕哝些我有地了之类的话

奶奶缠着小脚,行动不便,把弃执拉扯这么大,抱着小孩累坏了胳膊,追着小孩跑疼了小脚,大病小病缠着身,这么快就走了在外人看来或许是情理之中。

莫顺安坐在黑色轿车的后面,前面有西装革履的司机带着黑色墨镜,万人空巷全都围在弃执家门口,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端着碗,胡子上粘着蒸的过火的糙米饭,眼睛直直盯着面前这辆黑车,嘴里喃喃自语:少说也得一百多万吧,咱啥时能混出个名堂啊?!

莫弃执被二伯塞进车里,身旁是腰挺得笔直的那位父亲,车窗被摇了下来,二伯向莫顺安打了招呼:大哥你放心,咱娘的后事我一定办好。

随即一阵好黄土扬起,车消失在漫漫黄沙之中。

莫弃执家门前,七天七夜灯火通明,门前的流动餐桌,请着所有有意来食者,餐桌上难免多些七嘴八舌。

“这莫家儿子真是孝敬,这锣鼓打着,戏文听着,好吃好喝的享用着,这谁有那么大能耐,能把这弄个七天七夜,请的还是全村的人!大孝子啊,这老莫没苦了心思!”

“莫家大娘走了,唯一一个亲儿子还不在身边,后事都是旁家管的,有钱又咋样,生这儿不知为啥。”

有一桌专是妇女围着,又说起弃执的母亲种种闲话来。

“听说莫老汉那儿媳妇娃刚生下就不管了,傍了个大款,连夜晚跑的。现在这莫顺安也有钱了,那媳妇听了怕是要后悔死。”

“她哪里有脸回来?穷的时候不和丈夫一起穷,富了还想一起富!”

“就是,我看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。”

“我看咱也不能怪人家媳妇,那时候顺安一分钱没有,谁愿意跟。咱这人,谁能吃得起那种苦。”

二伯在弃执门前张罗饭食,这屋子里竟没有一个留着莫家血液的人。

柿子开着正方形的淡黄小花,高大的洋槐树顶洁白的洋槐花在盛放,门前的水沟浮起一层厚厚的凝结的油脂。

在车里,父亲问起:“小执啊,你应该下个月才满十岁吧,是不是小学时跳级了,这么快就上初中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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